梅菲恩的信(2/2)
我犹豫了50年,直到昨天才终于鼓起勇气,准备好了去见他。
于是我买了一张去华夏的船票。
这50年里,我遇到了很多善良的、可怜的人,比如阿加尼娅小姐、查威尔先生、以及杜马·碧儿小姐。
他们因为各种原因不幸罹难,我就用机械炼金术保存了他们的身体,希望他们能以某种特别的方式,留在这个世界上。
我知道,我这样做很幼稚很自私,可人类是一种脆弱的生物,而我又刚好有一颗脆弱的心。
如今船已经航行一周了,海上天气很好。
我的隔壁住着一位叫梁小婉的华夏女孩,她是来法国留学的富家小姐,给我讲了许多关于华夏的趣事。
她和我对清人的一般印象不一样,她的谈吐给了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,嗯,我的秦翟那样的感觉,这让我感觉很好,很开心。
是的,我的心里抑制不住的开心,因为我要去找我的秦翟了。
海浪平静,海风很和煦。
皎洁的月亮高高挂在海上的夜空。
这一刻,我忽然有种时光倒流回了两百年前的错觉。
亲爱的红皇后,你说,我的秦翟当初回去时......是不是也和我现在看到的,是同一幅景象,同一个月亮?
我的秦翟教过我一句诗:
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时。
等着我,请等着我。
——你诚挚的,梅菲恩·斯图尔特·埃梅·哈耶克丝·凯恩斯。
1919年1月,于海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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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三封信(一枚红唇印)】
亲爱的红皇后:
见字如晤。
现在是1945年12月18日的凌晨。
北京下了整夜的大雪,我正在夏氏的宅邸里给你写这封信。
今年八月的时候日本人投降了,人世的战争也终于结束了,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终于迎来了新时代的曙光。
约束局也迎来了新的曙光。
哦抱歉,忘了告诉你,约束局就是曾经的驱魔光荣会。
九月份的时候约束局来了一个年轻人,是夏氏的小子,名字还是我取的,叫“夏守”。
我的眼光一向不会出错,夏守是个头角峥嵘的小辈,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。
嗯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距离上次来信已经很久了吧?
抱歉。
这几十年,我一直在学一些新东西,比如学着怎么用人类的口红涂抹嘴唇,怎么梳理自己的长发和阿加尼娅小姐的长发。
我的头发总是蓬蓬松松的,像是枯草一样,所以为了方便,我经常用阿加尼娅小姐的身体活动。
我学会了化妆,嗯,给阿加尼娅小姐化妆,毕竟在我这个孩子一样的身体上化成熟的妆容,总觉得有些违和。
嗯......最近没什么新鲜事,倒是约束局一直在讨论之后要怎么办。
战争恶魔出现的那近半个世纪里,人类对抗恶魔的态势变得更严峻了,有不少恶魔遗迹因为战争的原因被发掘(也少不了纳粹的努力)。
这导致过去光靠氏族传承的驱魔方法已经不管用了,所以他们打算创立一所学院,专门用来系统培养未来的驱魔者。
然后......他们希望聘请我去担任炼金机械的教授。
所以我最近正在学着如何去做一位教授,学着如何去教导别人。
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因为我发现我好像越来越不喜欢出门,也越来越不喜欢和人说话了。
不过,亲爱的红皇后,我依然想试试看。
时间在我身上停滞不前,在这些人类的身上却像干柴烈火一样燃烧。
亲爱的红皇后,我想,我也许可以试着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,就像他那样。
亲爱的红皇后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
你在想,为什么梅菲恩写了这么久还没提到那个人,是么?
因为我没能找到他。
抱歉。
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。
这是两百年前他教给我的诗词,我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。
p.s.
学院设在临州的山里,有结界。
我的办公室,会是学院里最偏僻的那座钟楼,如果你要找我,就去那里吧。
——你诚挚的,梅菲恩。
1945年12月,于北京。